2009年12月10日 星期四

2009年度最佳产品与设计

2009年度最佳产品与设计

  ◎苗炜

  2009年10月,巴恩斯·诺贝尔书店推出了电子书Nook,其形状和亚马逊的Kindle差不多,最大的差别是可以分享。现在,预订Nook 当圣诞礼物的消费者要等到2010年1月才能拿到产品。也是在10月,Kindle推出了新的国际版,支持100多个国家的无线下载,包括埃塞俄比亚,但在中国还不行。随身带着全套的世界名著,随时下载新书和新杂志,这实在能满足一个读书人的占有欲。但是,这两种电子书的生命到底能有多长,谁也说不清楚。几年前,微软曾经推出过一台平板电脑,像一个小茶几,如果这样的平板电脑能做成一张书桌呢?用电子墨水的技术显示文字,同时能播放有声书。如果一台电子书阅读器能携带大量的有声读物,人们自然会想,为什么它不能播电影呢?如果我们看一本小说,看着看着不耐烦了,索性就看电影吧。所以,微软的鲍尔默会说,电子书阅读器就是一台电脑。而那些还没打算购买Nook和Kindle的消费者,可能有不少正盘算着谣传中的苹果平板电脑。

  假设一下,如果Kindle和Nook现在就能在电器商店里买到,究竟能卖出去多少呢?这种与国际市场的不同步,并不是亚马逊或巴诺书店不重视中国市场造成的。我们不妨看一组数据,2009年1~10月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为10万亿元,商务部市场运行调节司司长王炳南预计全年能达到12万亿元左右。而专家估计,今年全国一手房和二手房销售总额很可能达到5.7万亿~6万亿元。也就是说,全国人民2009年买东西用的一半的钱都花在房地产消费上了。如果再加上汽车的消费,我们可以武断地说,大多数人考虑的还是成为有产者,大多数的消费还是衣食住行的生活基本需要。

  的确,好的设计与产品能让人们的生活更加美好,比如垂直的、种植在钢筋水泥中的花园,能让城市里的人感到的压抑减少一点儿,比如更便宜的假肢,能惠及更多贫困的残疾人。还有那些美妙的奢侈品,美妙的沙发,看看其中的巧思也是一种享受。然而,还有一种设计可能有另外一种诉求,它是一种“自我提升” 的工具,它需要人们理解它的创意所在,它将在某种程度上改变这个世界,比如两年前的iPhone和Twitter,它需要人们参与,尝试手机里成千上万的软件,尝试构筑“地球的脉搏”。某种更深的快乐总是和某种更深的意义联系在一起的,好的设计不仅让我们感到愉悦,还应该有一种更深的意义。它并不仅来自于巧妙的包装和强大的市场营销,它还来自于一个隐秘的内心的需求。

  原研哉在《设计中的设计》一书中强调,如果我们周围的产品能精心而美妙,那么它就会将人们的审美趣味往正数上提升,如果我们周围的产品烂糟糟的,那么人们的审美趣味就会往负数上走。如果用这样的标准来审视我们的消费市场,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些好的设计总显得过于小众。但是,观看那些有才华的设计师在干什么,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是一种最深刻的嘉奖。“创意并不是要让人惊异它崭新的形式和素材,而应该让人惊异于它居然来自看似平凡的日常生活。” 在物欲的时代,生活的品质在于,时刻将我们的审美趣味往上提升。

  本源与众包

  商业机构、设计师、消费者,常规意义上由上至下的产品链条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追本溯源,最终消费者在经济衰退期拥有的选择权力被无比放大了,以最终使用者行为来把握设计细节的趋势,正在悄悄压倒昔日流水线文明下的设计语言,同时消费者自身也在悄悄成为设计者的一部分,他们以众包姿态参与到设计之中,设计的源头不再只是设计师一个人的问题,强调易用性原则的无意识塑造,悄悄堆砌出了新的设计结点。

  主笔◎尚进

  “整个世界都在打折,用最原始的手段,让商业社会的现金流畅通,这个时候即便价格再便宜,依旧无人问津,因为全球扩张性消费时代已经暂停,人们只对商业设计的物质用途感兴趣,设计元素在此时回归到最原始的萌动状态。”纽约独立设计师乔尔·布鲁诺在2009年感恩节后的“黑色星期五”如此应答《Slate》。一贯以注重工业设计内涵和人类情感意识关系著称的深泽直人,也表达了类似的看法,在他看来2009年全球经济环境的变化对于设计界是一次难得的反省期,就好像身体过多的脂肪被锻炼替换成肌肉的过程,过去累积了太多脂肪式的设计产品,环境造就的瘦身运动可以调整我们对于设计本质的重新认识。这种重新认识,不再仅仅局限于将旧有的经典设计重新优化,不再是简单地复刻20世纪50年代设计意识黄金期的表达手法,也不再是利用外壳环保材质递进来挖掘技术存量,而是以休止符姿态的集体思辨,来重新审视设计之于商业经营和最终消费群体之间的关系。

  一方面变化外观颜色和打着环保旗号的无公害改良,已经难以再提起大家的兴趣,全球头号玩具巨头美泰公司每年都会重新打扮一番的芭比娃娃,在 2009年出现了惊人的15%下滑,对应则是迪斯尼少女明星汉娜·蒙塔娜(Hannah Montana)的热销,另一方面那些一直坚持特立独行的时尚设计怪人,也遭遇了危机,负债60亿日元的山本耀司不得不选择破产,同样遭遇的还有法国时装设计大腕克里斯汀·拉克鲁瓦。抵制以商业利益为核心动力的设计源泉,同时也鄙夷为了设计而设计的极端前卫,一场以重返设计源头为主旨的设计趋势正在默默地自我实践。

  无为姿态、创新窘境和本源体验

  哪里是设计的源头?当代的很多年轻设计师依旧推崇维克多·帕帕奈克那本影响深远的设计伦理思考——《设计的真实世界》,当年帕帕奈克提出欧美国家极大丰富的物质生活,趋利主义推动设计师把精力都集中于为富有阶层的虚伪物欲服务,让设计者无法关注消费社会中真实需求的设计,撇去商业噪音和虚假的特立独行,从设计最终消费者身上反馈回来的设计需求,正在通过一些微妙的渠道反馈到设计者耳中,这种以真实需求为核心的设计渴求,恰恰构成了设计本源的原始元素。深泽直人很长一段时间被误读为东方的北欧简约流派,可深泽直人并不认同这种评价,当他还在旧金山为设计顾问公司IDEO作创意的时候,一种被称为 “极度平凡”的设计理念已经被酝酿,在深泽直人的理念范畴中,物体之间的关系,往往成为设计构思阶段的唯一衡量标杆,人也被归为物体,只不过有时候是以眼睛或者手指来承担动词角色。深泽直人的很多设计判断都来自自己的观察,他特意观察过东京街头的盲道,他发现很多人喜欢走盲道,因为黄色的盲道可以不用眼睛看路,捧着手机走路的“拇指族”,可以只用余光看路。寻找连续行为的设计价值,关注人与物和环境间的关系,并且找到一种意识核心,强调易用性原则的无意识塑造,深泽直人明确提出了回归设计本源的口号。“设计是无意识地跟随环境和对象,并且知道身体自然流动的、没有意识的自然心态,我并不反对过去经典设计的现代化,但我更热衷让一种产品的设计,突破价值衡量体系的约束,真正让使用者从情感底层表达出自己的判断。”深泽直人在接受采访时如此表达自己对于设计本源的体验。

  “我们有很多巧妙的设计结构,可以让玩具展现出更复杂的变化,但是在我们将之付诸设计实施之前,我们必须拿设计软件一点点精算成本,石油价格高居不下一直在侵蚀着设计者的激情,哪怕塑料材料用量多了10克,或者多用掉一个螺丝固定,都会被项目主管经理给退回来,因为他们优先保证商业收益。”Takara玩具公司的设计师江岛多规男(Takio Ejima)如此抱怨,商业成本的压力几乎成为2009年全球产品设计师聚会上最能博得共鸣的话题,只有少数设计大腕和独立化的自由设计师,依旧可以以创新试验设计者的姿态自居,这其中就包括领导苹果公司设计团队的乔纳森·艾夫(Jonathan Ive)。自从铝块冲销工艺的Macbook外壳设计之后,乔纳森很久没有露面了,尤其是在史蒂夫·乔布斯更换器官的休养期,一些谣传把乔纳森·艾夫推到了乔布斯继承者的王位上,一贯低调的乔纳森更加地谨慎起来,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夏天从伦敦皇家艺术学院领走名誉博士头衔,同时也不妨碍他带领团队设计出奇特的Magicmouse。实际上苹果的鼠标一直保持剑走偏锋的路线,而Magicmouse延续了这种传统,繁多的感应器替代了传统激光鼠标的发射器,鼠标不再只是横纵的平面运动,Magicmouse没有按键的表面也是一个操控平台,手指尖的点击和横扫都可以表达独立的控制动作,就像Macbook那个宽大的触控板鼠标一样,为了表达鼠标功能上的纯硬件创新,设计元素被淡化到了极点,除了强调最近设计界流行的腰线,Magicmouse几乎在设计上放任到了无为而治的地步,以至于一些习惯人体工程设计的鼠标用户,抱怨Magicmouse的手感。可这并不能掩饰Magicmouse为鼠标界引入的多传感器技术思路,更关键的在于Magicmouse刻意淡化设计元素,无形中揭示了商业设计师寻找设计本源的迷途。

  在商业成本压力和创造欲望之间挣扎的还有克莱顿·克里斯坦森,他写于1997年的那本《创新者的窘境》最近又频频被商学院翻腾出来作为讲义蓝本,这应该归功于他为美国医疗保险制度困境设计了一套自救策略。在他看来美国高端医疗技术和商业普及性存在着严重的不对称性,现有医疗体系的诊断中按服务计件收费和报销机制造成了实质上的成本暴涨,驱动医学商业运转的动力来自各种医疗服务和产品提供者的利益驱动,而非患者所需。这些观点被他归集到了新书《创新者开出的处方:以颠覆之道应对医疗困局》之中,其实这些观点理论追根溯源,还离不开十几年前的《创新者的窘境》,只不过不再是20世纪90年代的后工业与前信息文明的冲突,变成了信息时代“鼠标”和“水泥”之间的对抗,这种商业技术层面的创新流转越来越与设计现状同步,很多时候常规意义上的持续创新被解读成了脉络性设计传统,而一直被克莱顿·克里斯坦森视作技术关键力量的突破性创新,与暴发性原生设计一样,处于极度匮乏的状态。之所以深泽直人提出不须捉摸的直觉设计理念,被2009年东京设计展DMN设计研讨会设定为主题词,并不是简单地套用“without thought”,而是设计界集体性的反思,经济环境和创新窘境的双重议题。

  以1994年网景浏览器发布作为标志的互联网时代已经过去了15年,由信息文明搅乱的技术商业创新已经失去了新鲜感,越来越多迎合商业因素的创新压力,从技术层面向设计层面转移,伴随全球化生产链条和信息化库存管理的,并不是产能闲置和海量的积压品,而是技术过剩。英特尔在推出速度上压过AMD 的i7处理器之后,不再急于进行压低价格的速度血拼,而是全力让ATOM芯片功耗下降到2瓦以内。大众汽车也采取了类似的行动,涡轮增压不再只是GTI们的独享,可怜的两汽缸发动机也将被安装上涡轮增压结构。设计师们必须迎合这种技术过剩后的新产品指针,极力用设计手法弥补多种技术重新组合后的鸿沟,于是我们看到了吸纳Flip摄像方式的第五代iPod Nano,看到了Dickies工装裤874款的低腰迎合,看到了没有叶片的Dyson电风扇。

  众包与起点

  “设计者实际上是在为他人创造一种环境。”法国斯特拉斯堡大学教授亚伯拉罕·莫尔斯(Abraham Moles)一直在强调设计者的交叉口角色,在他看来只有将产品设计设定为非商品的理解,才可能创造出最符合大多数人选择性审美的经典设计。在以前设计者根本不可能很好地承担消费者和工厂老板间的平衡器,很大程度上在于设计者无法真切地体会到消费阶层的真实感受,那些被邀请来的黑箱测试者,只能被动地以规律性行为对设计的好坏做出物理性判断,却根本无法在设计原始阶段就成为设计的一部分。作为本源方式的一种奇特实践,由互联网社区引发的众包概念,正在悄悄被设计部门所借用。宝洁公司非常乐于让审核过的民间消费者成为核心产品设计的一分子,他们有太多的化学配方,但并不是每个配方都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并且宝洁的工程师们也无法确定消费者到底喜欢什么味道或者包装,于是一场全球化的众包设计被布置给了500余名报名者,这其中有化学业余爱好者,有退休的化学老师,还有一些化学专业毕业却从未以自己专业为职业的家庭主妇。他们根据宝洁提供的大致配方筛选试验,以往需要50人专业研发团队的配方试验设计,被分配给了昔日产品的消费者,这些“民间”设计师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调配和试验化学配方,从而保证宝洁公司某个化学产品的设计可行性。来自意大利的乔治娅就参加了宝洁的创新中心项目,她找到了一种渐变性染料设计方案,按照这种配方洗涤剂兑水达到一定比例,原本透明的洗涤液就会变为蓝色,在乔治娅的试验设计被认可后,宝洁为她提供了3万美元设计津贴,此后这个配方分配给全球另外100名“民间”设计师,由他们根据自己的喜好来设定多种设计可能性,于是在乔治娅的配方基础上,调配设计出了等比例定时变色配方,以及从蓝向黄绿色的渐变配方,最终这项配方设计被用在了浴缸清洁剂中。

  Google也在悄悄扶持消费者参与设计过程,近似的芯片供应商和类同的触摸屏幕界面,全球的Android手机越来越相同,Google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Android作为开放源代码的操作系统,每个人都有自己动手修改的权利。于是让手机使用者设计自己的手机操作系统需求,成为 Android手机未来最可能盈利的杀手应用。实际上苹果iPhone也可以被视作众包设计的一部分,本应该由苹果来设计的iPhone应用程序,被放到了开放分成的应用软件商店之下,但并不是每个为iPhone做开发的程序员都能赚到钱,能否挤入推荐前25,成为苹果为第三方开发者设计的一道胜负门槛。 Google也采用了类似的苹果应用软件商店策略,可开放源代码的机制,让本应只拿分成的第三方程序员,有机会设定自己Android手机的软件生意,Google不再像苹果那样充当上帝式角色,于是在HTC、摩托罗拉和三星等传统硬件制造商之外,Android手机界还存在着Handango、 Mappn等小公司设计,免费策略往往让这些小公司的设计可以赢得众多用户,同时这些从HTC、摩托罗拉和三星等传统硬件制造商控制下叛逃的 Android手机,又为这些大厂商提供了设计自己手机的参考痕迹。

  现代化工业设计配合以东亚为制造源头的全球产品生产链条,为全球消费者和设计者搭建了成本最优化的接触机制,这两者通过设计化的产品产生碰撞,但直接带来的是消费者的懒惰,精细设计和娱乐产品变得随手可得,DIY精神已经淡化到了无法再淡化的地步,而同时设计者也更加循规蹈矩,每6个月更新一轮产品的商业再生产循环,让设计者无暇思考更没胆量创新。此时此刻不论是笃信直觉设计的深泽直人,还是强调技术改变的克莱顿·克里斯坦森,甚至无为姿态的乔纳森·艾夫,都不自觉地试图表达自己的试探。这种试探不再是充满工程师文化的极客媚态,也不再是拼凑不同设计风格的混搭,更不再是人体工程学延伸化的界面万能,而是一种回归社会结构的,以人类行为习惯作为参考标志物的设计检讨。把创造力还原给消费者,设计者顺应创造力的指向,以消费者作为设计源头的起点。

  设计本源不再变得模糊,新时代的设计师不必再像深泽直人那样一切依靠细节观察,Twitter等即时群组沟通工具在帮助消费者放大声音,技术过剩推动下的设计师谨慎选择,让力求简化和强调功能的理念能够被产品决策者批准,众包设计也在通过一种向心式的自发蠕动,以协同工作方式补完以往由设计大师才能决断的设计问题。但这种设计本源的摸索并不是每次都灵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性,尤其是跨大洋的文化性差异,往往让产品设计不得不针对本源范围进行调教。而同时商业流水线的效率规则,又在无形中制造全球产品的近亲繁殖。“一辆欧宝Astra和一辆雪佛兰Cruze,你会发现73%的零件共享,这就是全球化给工程师和设计师带来的变化。”在流行电视节目TopGear的网络视频链接下,有人留言纠正主持人查德·哈蒙德的说法。实际上汽车设计现在越来越备受同质化困扰,通用和福特10年前在日本和欧洲的并购结盟,生产平台化理念并非能够依靠细节设计所区分,更关键的,一旦所有设计师都遵照本源设计理念中的用户至上思路,那么多数人主导的保守审美和设计语言的线形重叠必将大行其道。

  “大多数人的喜好具有很鲜明的指向性,但这种规律的筛选是建立在数学模型之上,参照每个人个体的特征,强调差异,你会发现数学规律以外的新规则,多样性的集体智能需要自由空间。”加州理工学院的斯特科·佩奇在《差异:多样性的自我组织》中如此写道。这种自由空间很容易被理解为消费者的货架选择权,其实这种权力并不是发生在最终消费阶段,而是发生在产品设计起点。每个消费者对于适合自己的设计本源都有着不同的认识,索罗(Solo)自诩 ThinkPad收藏家,他在过去10年内积累了数百台不同型号的ThinkPad电脑,在他看来极佳的键盘手感才是ThinkPad的设计本源,他的这种本源意见被间接传递给了大和设计所,于是超大号的ESC键出现在了ThinkPad T400s上。而来自更草根的本源体验更能说明问题,很多固执的手机使用者一直在抵制智能手机,在他们看来打电话和发短信的最简单体验就是适合自己的最佳设计。同样的规律也发生在汽车界,手动挡汽车一直在欧洲占据35%以上的新车份额,在他们看来有充足控制力的驾驶体验才能真正还原机械属性,一味地踩油门让驾驶不再是技巧。耐克在收购匡威后,曾经尝试过改良鞋带,为匡威帆布鞋引入尼龙粘贴带,但只设计了两双就放弃了,在帆布鞋“粉丝”们看来经常在路边停下来,勒紧鞋带,就是匡威帆布鞋设计体验的一部分。





Wave:Google波浪的野心

“与其说我们要推出一项新的Google服务,不如说我们是想在整个行业内推动一种技术的变革,就像电子邮件一样,有雅虎邮件、Google邮件、微软邮件……Wave也会有不同公司的Wave系统,公司之间可以互相竞争,但我们的用户可以彼此之间通信。”拉斯·拉斯姆森说。

记者◎陈赛

《闪回未来》,有一个非常酷的开篇。

  某一天,地球上所有人突然都昏过去了,2分17秒的昏厥中,每个人都窥见了关于自己未来的一小段碎片。

  为了搞清楚那2分17秒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自发组织起来,建了一个网站。他们的想法是,如果每个人都上传自己在幻境中所见,岂不可以交叉索引,相互印证,从而编织出未来那一天世界的完整模样?

  我没有追看故事的发展,但当时第一个念头是:应该用Google Wave啊!

  Google Wave是什么?

  在网上,你会不断地看到这样的问号——“Google会不会杀死电子邮件?会不会杀死Facebook?会不会杀死Twitter?”

  “我们不会杀死旧的技术,”在Google中国总部的一间会议室里,拉斯·拉斯姆森,Wave开发团队的核心人物之一,在视频会议的另一端告诉本刊记者,“我们只是创造了一个新工具而已。”

  但是,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新工具?

  拉斯先生略带尴尬地搔搔后脑勺,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这大概是Google Wave最大的问题。没有人能解释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有人以为它就是电子邮件,只不过更快一点,或者是IM,只不过文本更丰富一点。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用的——虽然会有一点不甘心,毕竟得到Wave的测试账号不容易。Google Wave第一批测试账号只有10万个,曾经有人试图在eBay上拍卖Wave的账号,居然要价5000美元。

  与Google一贯的极简主义相反,Wave是一个太复杂的发明,但它抓住了我们当下网络生活的两个核心症结:第一,各种交流工具过多,功能重叠;第二,对“当下”和“实时性”的迷恋。

  拉斯有个哥哥,叫严斯·拉斯姆森,他才是Google Wave真正的发明者。兄弟俩是丹麦人,于2003年创建了Where2,2004年被Google收购后演变为Google地图。

  他们是一对有趣的组合。哥哥内向低调,是天才的程序员,弟弟外向好动,是最好的营销人才。在把他们的创意卖给Google之前,两人曾经穷得只剩下16美元。那种近乎毁灭的压力,让他们怀念至今。

  加入Google之后,他们需要一个更新更好的创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在哥本哈根的公寓里闭关了一个星期之后,他们想到了Wave。

  如果电子邮件是今天发明的

  一切从一个假设开始,这是工程师的思维方式。对拉斯和严斯来说,他们思考的起点是:“如果电子邮件是今天发明的,它会是什么样子?”

  电子邮件是老一代互联网的产物。我们登录、下线,在一个时间段里写邮件,收邮件。但现在是“云计算”了,我们时时刻刻都挂在网上,带宽、网速与十几年前都不可同日而语。这种在线方式必然导致新的交流方式,于是我们看到,从IM、Facebook到Twitter,一切都在变得更快、更丰富、更有趣。

  如果MSN上能说清楚,为什么还要写邮件?一些问题,还没等你开口问,你的朋友已经在Twitter上宣告全世界了。如果能随时分享图片或视频,随时一起编辑同一份文件,电子邮件的“附件”模式是多么的过时和枯燥?

  拉斯一再否认“电子邮件杀手”这样的说法,这已经引起了Gmail之父保罗·布克海特的不满,后者在媒体上公开宣称,电子邮件绝对不会消亡。

  但是,就最初的假设而言,Google Wave仍然不失为一个很聪明的答案。它将当下流行的许多技术元素,博客、社交网络、Wiki、Twitter,整合成一个单个的物件(注意,是单个的物件,而不是一个工具包)——Wave。

  “如果把每个元素单独拆开,你会觉得它的每一种技术都是旧的,但当它们被集合在一个单独的物件里,你会发现它是一个新的工具,而不是任何旧技术的替代物。”拉斯告诉本刊记者。

  Google Wave:实时协作平台

  3年前,他和哥哥给谢尔盖·布林写过一封信。他们试图在信中解释关于Google Wave的构想。当时他们身居两地,只能通过电子邮件往来。因为那封信太重要了,他们一起讨论了很久,改了又改,折腾了好几个晚上。

  “如果当时有Google Wave,那封信写起来会快很多。”他说,“这是Wave真正强大的地方——一个极佳的协作平台。”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几个好朋友会就着一张白纸写字、涂鸦,我们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开始,思维漫无边际地在纸上延展,但自有一种逻辑在里面贯穿着。从某种角度而言,Google Wave复原了一张白纸的自由度。

  Wave的世界里不存在拷贝,文件、邮件、对话都是一体的,每个人都可以同时书写、编辑和修改。

  你写一个Wave,就是在Google的服务器上新建一张虚拟“白纸”,然后邀请朋友加入对话。三五好友最好,人太多了,速度会变慢,效率反而不高(曾经有人试验过700人同时在一个Wave里说话,是很痛苦的经历)。

  你们可以聊天,也可以共同编辑一个文本。文本的格式可以很丰富,图片、视频、音乐、地图甚至投票。你还可以拖拽一些简单的小程序(Widget)到Wave里面,比如玩一局国际象棋,或者数独游戏。

  最酷的是,Wave还可以被整合到各种不同的网络服务里去。你可以把你的Wave发布到博客上,内嵌到社交网站,或者与Twitter联动,让整个网络生活“实时”起来。

  拉斯说,3年前他们开始构思Wave时,还不知道Twitter是什么呢,但现在人们总是把Twitter和Wave放在一起,是因为它们都非常地“live”和“实时”。

  事实上,这几年网络最大的变化是越来越“实时”、“即时”。人们如此执著地要知道,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仿佛一分一秒都等不得似的。

  这种心态正在颠覆整个网络世界的游戏规则。当人们想要了解一件新的新闻事件时,他们首先去的是Twitter,朋友之间口碑相传的力量也远远优于Google的定位广告。这不能不让Google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感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Google Wave的设计,比如Wave的所有内容都保存在Google的服务器上,对方的每一次输入或修改,你都能在本地实时看到。光这一点功能,在算法上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在实时性方面,Wave最前卫的一个设计是Live-Typing(实况打字)。在Wave里,当对方敲字的时候,你可以看到整个过程——他的话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在你眼前闪过。

  拉斯说,这样的设计是模拟真实生活中的对话,“尤其当两个人同时编辑一个文本时,看对方敲字的过程中,你们已经在下意识地对话了。你的问题刚问到一半,他的答案也许就已经出来了”。

  更酷的是,它还支持多国语言,能在不同的语言之间进行实时转换。

  “你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这样的工具,但一旦上手了,你会发现它是一个效率很高的工具。”拉斯说。

  但是也有人批评这样的设计有冒犯隐私的嫌疑,就像有个人随时在观察着你大脑的运转逻辑。你每一次打错字,不经大脑的言语,都可能如实传递给对方,不仅让人分心,而且浪费更多的时间。

  其实,这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问题了。越是强大的技术,在带来权力、便利和速度的同时,也越是引发我们内心最深的恐惧。而这种对自身失控的恐惧,又不是Google的工程师们所能理解的了。

  Google Wave的实验

  对Google来说,Wave与其说是一个项目,不如说是一个实验。

  在Google两位创始人的支持下,拉斯姆森兄弟远离Google在加州的总部,不必担心如何紧跟现有的技术趋势,也不必考虑如何与Google现有的战略整合。他们偏居悉尼,享受阳光和啤酒,还有自由。

  他们单独组织了一个将近50人的年轻团队,虽然仍在Google的荫蔽之下,但以“创业公司”的形式独立运作。这其实也是Google抵抗“中年危机”的一种尝试——当Google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创新的速度难免下降。

  拉斯告诉本刊记者:“在Google Wave上,我们可以更疯狂一点,野心更大一点,冒更大的风险,也更好玩。”

  像Live-typing这种功能,到了Wave正式版推出时,也许会被抛弃,或者演化成另外一种形态。就像当年Gmail在测试阶段有一些很酷的功能,比如邮件自动优先排序,在正式版推出时不得不放弃,就因为无法设计出足够简洁的界面——以Google的极简主义和实用主义,只有那些被证明是最有用的创意,才会最终进入商业应用。

  但是,从Google的整体布局来看,Wave的尝试并非纯粹技术上的冲动或者疯狂。正如拉斯所说:“我们故意在技术的边缘游走,做一些超出网络当下承受能力的应用,是想让人们因为这些技术而兴奋,从而启发更多更丰富的创新,同时也是传递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未来的计算必然是在Web上面。网络浏览器已经变得如此强大,足以开发像Wave这样强大而复杂的应用,为什么还要让计算机隔在你和网络之间呢?”

  Wave在技术上的野心,并非人人都能理解。但是为Wave的应用前景而激动的,远远不只是技术发烧友。

  美国媒体评论家杰夫·贾维斯试过Wave后,激动地说:“Google Wave不是再造了电子邮件,而是改造了新闻。”

  想象一组记者——共同见证了每个新闻事件——他们能在同一个Wave(过去可能是一则故事,或者一个版面)里面共享图片和新闻。一个人可以写他知道的事实,另外一个见证者可以添加他看到的事实和照片,一个编辑或者读者可以提问……这样交叉索引,相互印证,岂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我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看看,人们是不是还对Google Wave感兴趣,是否还在谈论它美妙的地方,如果是,我就泡一杯咖啡,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拉斯说。



光影折射的口袋化机会

主笔◎尚进

  “为何人们更热衷不断加大尺寸的液晶电视,而忽视了折射投影思路的光影魅力。”托德·布鲁诺斯在国际信息显示学会年度大会上如此说道,在他看来可折叠的化学电子纸张,以及主动式矩阵有机发光二极管,都没有摆脱电视屏幕化的视觉经验,液晶屏幕的高亮度掩盖了半导体闪烁延迟,全球产业界的屏幕化制造趋向,稀释了传统投影折射的影院视觉体验。实际上2009年全球投影仪的总销量并没有超过900万台,对应数字则是全球液晶电视1.4亿台的巨大出货量。除了电视制造商们的商业策略外,投影仪对于空间的要求,动辄2米以上的投射距离,限制住了很多“蜗居”者的视觉尝试。同时投影灯炮在耗电和发热上的阴影,并没有因为DLP和3LCD等投影仪显示技术的升级,而发生质变。

  但这种视觉空间和影像投射方式的平衡,正在被悄悄打破,低能耗长寿命的LED在被引入到液晶电视背光源的同时,投影仪也在LED化。明基GP1 内置的3个LED灯泡,最大功耗只有60瓦,待机功耗不足1瓦,这无疑改变了投影仪动辄功耗200瓦的技术传统,超低的待机功耗也意味着对应开关机时间的缩短,LED灯管低功耗,产生热能就相对要小得多,以往投影机上鼓噪的风扇,终于不再高转速地嘶吼,32dB的工作噪音,至少在室内环境状态,片刻找回了幻灯机时代的清静感。不过100流明的有限亮度,以及858×600的标准分辨率,安静和低耗电也是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的,除非迷恋1080p高清晰方式的家庭电影。实际上盲目的攀比分辨率,并不是能在投影折射显示方式上快速奏效,普通清晰度与1080p在视觉体验上的反差感,在液晶电视那种屏幕思路上才显得更鲜明。反倒是LED灯泡可以达到的2万小时寿命,让GP1有了不同于常规视觉显示方式的理由,这无疑打消了对投影仪使用耐久性普遍持有的怀疑态度,回归视觉消费工具的本源定位,投影仪不再是使用代价昂贵的小众消费品,同时也让视觉神经找到了一条迎合大众化消费的光影平衡。

  而在LED灯泡带来的视觉效果之外,袖珍化也让GP1有机会跳出传统意义上的投影机设计路线。不用再苛求宽大的投影距离,最近0.2米的墙壁距离,就可以让GP1找到投影焦点,按照美国国家标准协会制订的ANSI标准,在2.2米距离时,可以投射65英寸的画面,这无疑是常规家庭娱乐选择中,液晶电视可以达到的极限状态。得州仪器主导的DLP在袖珍化和光影效果间找到了新的平衡点,GP1无疑是这种技术与应用平衡间最具典范性的设计,充分迎合游戏机和DVD电影的光影需求,尤其是2瓦的内置小音箱,充分说明了口袋袖珍投影仪的消费电子身份认同。

  实际上传统的投影机在设计时过多地考虑了商业环境和顶级家庭影院需求,往往忽视了投影仪在小巧易用性上的审美取向。太多设计将投影视觉体验定义成了会议室或者家庭成员为单位的分享制,而往往忽视了投影机的个人化品位,GP1不足0.64公斤的重量,以及纸巾盒级别的长宽高尺寸,让投影机不再必须那么规规矩矩,GP1在设计造型上甚至有些近似床头CD小音箱的感觉,更重要的是GP1这类口袋型投影仪的超便携性,第一次让个人使用者有了一次可以在书包里装下50英寸大屏幕的可能。

  足够丰厚的技术应用储备,足够成熟的视觉需求,明基GP1这类超便携口袋投影仪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类似上网本式的技术设计哲学,投影化的光影体验门槛正在被悄悄拉低,但这种够用主意的设计套路,并没有止步于第二台袖珍电脑之类的短暂潮流,在GP1的背后,微型投影机正在形成大潮到来前的浪涌前奏。富士总研预测2013年,口袋型投影机将达到1300万台的规模,至少将占据投影机市场总量的一半。如果说明基GP1只是一个投影机回归本源的起点,并且还保留着很明显的投影机造型的话,三星手机W7900内置的超微型投影模块,已经更加明确地为投影显示方式指明了未来方向。当投影芯片和LED光源微缩到硬币尺寸,投影应用也许就会像摄影头一样在电子设备中泛滥性普及。

  一件经典风衣的网络重述

  记者◎何潇

  第一次登陆“artofthetrench.com”的人,或许会将它看成是一个类似于“The Sartorialist”的街拍网站。如果单从界面上看,的确有些这种意味。它的首页由许多街拍照片组合而成,逐一点开来看,会发现这个“街拍网站”的特别之处:照片里的所有人都穿着同一件衣服,即Burberry出品的风衣。实际上,artofthetrench.com正是Burberry公司在 11月推出来的网络平台。Burberry公司的目的不是设计一个简单的街拍网站,而是一个以风衣为主题的网络社交社区。在这个网站上,登录者可以对浏览过的照片进行评头论足,在一旁写下自己的意见,也可以将这些图片转载到Facebook或Twitter上,与更多的风衣爱好者讨论心得。当然,浏览者还可以上传自己的照片,但照片最终能否出现在这个界面上,就取决于Burberry网站管理者的审美偏好了。

  这或许可以看做是品牌在网络时代“重述经典”的一种方式。就像Burberry的创意总监克里斯托弗·贝利(Christopher Bailey)谈到这个风衣社区时说的那样:“artofthetrench.com歌颂的是我们标志性的风衣,同时捕捉外衣传统背后的情意结。”最常见的双排扣战壕风衣,是Burberry的创始人托马斯·巴宝利(Thomas Burberry)在1914年所做的设计。人们很容易理解这件风衣在当时的流行。它最初是为英国军人所做的服装,采用了实用耐穿的棉质华达呢的面料。这种质料是Burberry引以为傲的发明,采用了特殊的编织方法,在防雨透气的同时,依然可令穿着者感到柔软舒适。在过去的近百年里,Burberry曾随着探险家们到过南极、飞越过太平洋,经历过各种严酷的天气。然而,在“可适应任何天气”不再那么具有号召力的今天,要说服消费者以同样的热情购买一件设计于上世纪的昂贵风衣,他们显然需要花费更多的心思。

  Burberry似乎是在以建立一个网站的方式来回驳那些“经典等于乏善可陈”的论调。在这个网站上,一件千篇一律的老式风衣被演绎得千人千面。那些面对经典产品感到创新无望的人,或许可以把这个名为“风衣的艺术”的社区看成是一个“如何将老风衣穿出新样子的DIY宝典”。网站对照片做了分类,浏览者只需点击相关类别,归类好的照片便会凸现出来。其中一些分类非常实用,譬如“天气”,将晴天、雨天和多云天气做了区分——这给许多天公一变脸,就不知该如何出门的人提供了帮助。

  像所有的社交网站一样,artofthe-trench.com有其联系社区的核心与主题。只是,在这个社区里,将人们联系起来的不是音乐、电影或文学,而是一件经典款式的风衣。Burberry的这一举动很容易被判断为一种聪明的情感营销——通过这个社交网络平台,品牌打造的是一种以 Burberry风衣为情感载体的集体回忆。“情感让一件物品变得更有价值”——这个道理所有做奢侈品的人都懂得。所以,风衣上那些细节——金属D形环、真皮腰带扣以及肩章——这些原本属于军戎附件的装饰物,才得以沿用到今天。保罗·福塞尔在文章里谈论Burberry为何要坚持保留那些宽大而无用的肩部装饰,结论是:“摘掉这一切,附加在风衣上的传奇色彩也就随之消失殆尽了。”

  无论如何,将一件千篇一律的风衣打造成联系社区的情感纽带,确是一个值得称道的点子。“每个人都有一个关于外衣的故事,比如,首次邂逅一件外衣的故事。我喜欢这个主意,让来自世界每个角落的人都可以彼此分享他们与风衣的故事和图像,以及对Burberry风衣的不同态度和看法。”克里斯托弗·贝利说。

  媒体在谈论克里斯托弗·贝利的时候,经常会说到他给Burberry带来的“年轻化”与“新性感”。所以,这个插曲大约不会令人惊讶——为了推出这个网站,贝利特别找到了“全球第一街拍”斯科特·斯库曼(Scott Schuman),委托他拍摄了一系列穿着Burberry风衣的潮人照片。斯科特·斯库曼是“草根博客打败时装编辑”的代表人物,因为建立了著名的街拍网站sartorialist.com而声名鹊起,出书立著,出席各种高级品牌时装秀,并开始为奢侈品牌拍摄广告硬照。Burberry表示,与斯科特· 斯库曼的合作只是一个开始,网站将成为品牌与更多知名摄影师之间的持续合作项目。

  人们有时会把“低调”误会为“保守”,而对“温和的激进”缺乏理解。在刚加入Burberry的2001年,克里斯托弗·贝利已经在一些媒体,譬如《细节》(Details)杂志那里得到了“反设计师”的评价。熟悉克里斯托弗·贝利的人,形容他为“为人低调”,而在《纽约客》的记者眼中,贝利有一副“超于时尚设计师,甚至是常人的热心肠”。克里斯托弗是个公开的“反精英分子”,称自己为“一个来自约克郡的劳工阶层,在沃尔斯利吃上了饭”,他认为自己与Burberry合拍的地方,正是这些相似的“平易近人”。在他的执掌下,这个在许多人眼中代表了“英国贵族传统”的品牌,第一次推出了牛仔裤。

  这或许很能解释为什么Burberry会选择彼时任职于Gucci的设计师克里斯托弗·贝利。人们倾向于将Burberry看成是一个“老派的英国贵族品牌”,这多少因为英国皇室颁发的那两枚皇室御用徽章。但只需看看这个“老贵族”近来在网络上的举动,就能发现将其判断为“传统保守”是怎样的一种陈词滥调。另有一个电子商务网站Burberry.com,在其上,客户已经可以预订2010春夏女装系列的风衣了。

  一孔一世界

  记者◎王星 摄影◎蔡小川

  倘若布莱克能够从每一粒沙中发现一个宇宙,对于金属螺丝拼装玩具的爱好者来说,拼装件上的每一个螺丝孔都意味着一个潜在的新世界。

  这些带孔金属板及其附件在中国的历史至少可以上溯到我们父辈的童年时期。上世纪40年代前后,这些玩具被称为“机铁”,多见于曾在英国留学过的教授家庭中,被视为当时的昂贵玩具之一。70年代末,一批上海制造的同类型玩具出现。尽管十几元的售价在当年也称得上“天价玩具”,这批玩具仍渗入了不少家庭。玫瑰红色的外包装、暗红色的金属方板、电镀的带孔金属长片、藤黄色的塑料片,70年代这批“机铁”典型的特征至今仍留在许多玩家的记忆中。

  至于为什么要称作“机铁”,父辈们早已忘记;另一种说法则是它实际上该称作“积铁”,以与“积木”相对应。但对照资料,称作“机铁”也并非毫无理由,因为这很可能是当年乃至如今最著名的金属螺丝拼装玩具品牌“Meccano”曾经的意译。

  Meccano最初只在利物浦开设了一个车间,随着全欧范围内的成功,逐渐增加了两个新的产地,一个是1912年在柏林,与以制造火车模型玩具著名的Marklin合作,另一个是1920年在法国贝尔维尔。法国市场的日益扩大促使Meccano于1930年在巴黎郊外建起了一家与利物浦母厂规模相当的加工厂。第二次世界大战造成全球钢材短缺,即便如此,Meccano仅巴黎一家工厂的产量仍能达到50多万套。1959年,Meccano在法国加来建了一座新的工厂,如今这家工厂号称“Meccano唯一的全球生产中心”。

  70年代末,Meccano被美国包裹货物公司General Mills接管,于1981年成为该公司的英国分厂。1985年,General Mills向Meccano转让了塑胶模型注塑成形技术,以辅助其金属部件的生产。1999年起,Meccano在塑胶、金属两类建筑玩具系统基础上开始实行一系列重组品牌的策略。

  尽管如今的Meccano仍保持了与当年相同的插孔形状与尺寸,但新版玩具的风格与旧版大相径庭。当年貌似笨拙的金属方板加长片“硬性”造型几乎已经完全消失,大量可扭曲塑料部件的引进使得对流线与时尚感的追求上升到首要地步,因此而牺牲的是构件间的通用性。2000年5月以后,Meccano 的品牌和资产转至日本日光(Nikko)集团。更多的遥控之类电子功能被添加到原有的组装玩具中。当2008年Meccano也赶时髦推出一款名为 “Skypee”、毫无任何“拼装”因素的wifi摄像机器人时,传统Meccano爱好者们的眼镜已经掉不过来了。

  不过,Meccano的官网显然忽略了中国这个全球玩具生产中心。如同很多设计理念简约的玩具一样,Meccano自流行开始就出现过各种“兼容版”:同样的金属板、同样的插孔,不同的往往只是颜色——虽然Meccano官方本身在标志色上也始终摇摆不定。纯粹从颜色上判断,40年代流行于国内的暗红加暗绿色“机铁”应该属于当时的正版Meccano,而更耳熟能详的70年代“暗红加藤黄色”上海版却是某种程度上的“兼容版”。Meccano至今仍在中国有生产厂,但几乎已经完全放弃对标志色的执著,最新的“Tuning”系列赛车模型花哨得如同南美鹦鹉。对于更传统的金属螺丝拼装玩具的爱好者来说,除了花大价钱收购早期的Meccano玩具,更实惠的做法或许是选择“Mechanic”。这种从品牌上就有“兼容”嫌疑的玩具几乎完全承继了70 年代上海版的风貌,而且巧合的是也来自上海。虽然在构件的精致程度上不及正牌Meccano,但那种粗糙得有些扎手的质感更容易帮助怀旧的人回到当年;何况还有气味:安装到最后,同样会拇指生疼,新款Meccano留在指间的是有些温吞的橡胶电缆味,Mechanic则是远为直接而生冽的金属机油味。

沒有留言: